百年艱辛從頭越——展望國產民用客機
一百多年以前,封閉已久的中國在近代工業領域大幅落后于西方,許多今天看起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產品,當年進口時都要帶上個“洋”字,如“洋火”、“洋油”、“洋車”等等。晚清文人孫玉璋所著的《異聞瑣錄》中有這樣一段文字:“道光間……中有自來火者,長僅盈寸,一端五色洋藥,擦之而火爆發……唯索值廳昂,非豪商顯宦無力求之耳”。當沒有工業技術能力生產時,小小的火柴變成了奢侈品,這實在是偌大中國的悲哀。直到十九世紀80年代,在李鴻章等官員的支持下,我國才出現了生產火柴的工廠以對抗外國品牌的壟斷。
一百多年后,我國已經能夠挑戰現代工業的王冠,制造民用客機并出口到外國,例如新舟60系列,形成了研發、生產、質保、適航、運行、融資的產業鏈條,不能不說是實現了巨大的歷史性的跨越。在巨大跨越的背后,是幾代中國航空工業前輩的血汗凝結。回顧歷史、展望未來,我們更應對國產民用客機充滿期待。
來自歷史的聲音
回首我國航空工業的發展歷程,一路走來凝結了太多的艱辛和遺憾。民國時期長時間的社會動蕩,讓航空工業在誕生伊始就大幅落后于西方;建國之初,我國航空工業得到了蘇聯的大力支持,迎來了第一個快速發展期。“一五”期間,蘇方一共援建了150個大型建設項目,其中航空工業項目多達15個,我國初步建立起一個比較完整的航空工業體系。
“二五”期間,中蘇雙方商定的援助協議中有19個航空工業項目。根據當時國家建設大西北的計劃,19個航空工業項目選址在四川、陜西、甘肅等地。當時這些地區工業基礎薄弱,很多地方連供電和交通都無法保證,所以選址勘察和調整不可避免。由于各種因素的影響,廠房設計、施工不合理,工程質量問題嚴重,直到1960年蘇聯單方面撕毀協議、撤走專家,第二批航空工業項目還是沒有建成。
在我國研制過的各型飛機中,“運十”無疑是最具悲壯色彩的一個。1970年8月,國家計委、中央軍委批復上海市試制生產運輸機的報告,任務代號后來被定為“運十”。經過全國各工業部門的大力支持與配合,“運十”終于在1980年的9月26日,由飛行員王金大駕駛進行了首次試飛。到1984年,共飛行130多個起落、170多個小時。1985年后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運十”飛機的研制和試飛工作實質上停止了。
參考蘇聯安-24型飛機研制的“運七”于1970年12月25日首飛,并于1984年完成試飛,1984年中國民航總局正式頒發適航證。“運七”飛機是中航工業西安公司制造的雙發渦輪螺旋槳中短程飛機,該機于1986年投入客運服務,2000年從國內客運航線上退役。
現實的冀望
今天工作在民航運行一線的員工,也許見過安-24、三叉戟、圖-154等客機,但最熟悉的無疑是美國波音的B系列和歐洲空客的A系列客機。入職近20年的筆者,也只是在入職之初保障過“運七”飛機,“運七”之后的10余年里,中國的天空上沒有了國產客機的身影,直到由奧凱、幸福航空運營的“新舟60”客機再次出現。
民用客機是一個國家工業綜合實力的集中體現,也是《中國制造2025》中重點提名的項目,自然也是國人關注與期待的焦點。在比較國產客機與國產汽車制造業的過程中,我們更能深刻體會到我國航空工業的艱辛與執著。
我國從一個積貧積弱的農業國家起步,逐步成為了世界上工業門類和制造業規模第一的國家,但在最高端領域仍有很長的路要走。航空工業是一項高科技又極復雜的事業,飛機設計、發動機、飛行控制、電子設備、適航驗證等都是技術難關,與國家整體工業水平息息相關,需要長時間的技術積累。三十年多前我國雖然造出了“運十”,但那是當年舉國體制的產物,在經濟性上存在著不小的問題,而且發動機等關鍵技術也沒能過關。
對比國產汽車制造業,雖然后者較早采用了中外合資方式,但是西方人不會給你核心技術,汽車制造業的市場換技術模式難以稱之為成功。直至今日,某些大型合資車企的新車型在國外設計后,國內仍然是連個螺絲的位置都不敢改動。
制造業技術和文化的傳承,德國工人的祖輩當年是造坦克的,美國工人的祖輩當年是造航母的,而我們的祖輩當年絕大多數是種地的。要在一代人的時間里完成西方幾代人的成就,我國航空工業人可謂任重道遠。
成功者一定是曾經的失敗者
俾斯麥曾經說過:失敗是堅忍的最后考驗。對于技術性和系統性高度復雜的航空工業而言,嘗試和失敗更是家常便飯。
1909年,一名29歲的年輕人—耶魯大學畢業生威廉·愛德華·波音在航空展會上對飛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正是這位年輕人后來開啟了一個龐大的航空制造帝國。在波音公司成功的背后,有太多的挫折和失敗。二戰后,由于美國軍方的定單銳減,波音公司陷入到空前的痛苦之中,被迫將雇員數量從51000名裁減到75OO名。進入民用客機領域意味著巨大的研發人力和資金投入,是一場壓上全部身家的豪賭。此時的民用客機市場上,螺旋槳飛機是不可撼動的霸主,而波音公司為了研發噴氣式的原型機,投入了相當于公司凈值四分之一的研發費用。
1965年,波音做出了公司歷史上最大膽的決定,啟動B747巨無霸客機計劃。這個決定幾乎拖垮了波音公司,70年代初,這款客機的銷售情況遠遜于預期,波音受到沉重打擊,1969年到1971年的三年里,波音總共裁掉86000名員工,占到了雇員總數的60%。在那段艱難歲月里,西雅圖州際公路附近甚至樹立起了一塊廣告牌——“誰最后離開西雅圖,別忘記關燈好嗎?”
但是,波音的執著和冒險終于獲得了回報,在洲際航空旅行市場上,B747被證明是一款非常成功的超大型客機,并將麥道公司的對抗機型DC-10遠遠甩在了身后。觀察波音公司的成長歷程,我們會發現波音不懼失敗、敢于冒險的精神幾乎成為了其文化DNA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與此同時,中規中矩的麥道公司始終扮演著追趕者的角色,并最終于1997年淪落到被購并的境地。
即便是擁有百年歷史“金字招牌”的波音公司也會馬失前蹄,遭遇新機型研制的種種挫折和失敗。在2013年1月,B-787飛機收到航空公司7起緊急事故記錄。如果不是空客的A350還沒有投入商業飛行,B-787“夢想”客機也許會變成“夢魘”客機。
成功者一定是曾經的失敗者,這句話放在民用客機制造業更有現實意義。所以我們應該對中航西飛工業和剛剛成立7年的中國商飛抱有信心,國產客機研制之路從來都是充滿艱辛苦澀的旅程,我們應該相信中國制造的客機一定能翱翔在祖國的碧海藍天之上。
中國運營支持中國制造
當年賀龍元帥曾動情地對航空工業人說:“全國人民勒緊褲腰帶換來點兒外匯,進口點兒材料,都被你們糟蹋了,你們能過意得去嗎?”經歷過舉國之力支持航空工業的人們,更懂得國家意志和國家尊嚴的重大意義。
2014年5月23日習總書記在上海參觀中國商飛研制的C919大型客機樣機時,曾經指示“我們要做一個強國,就一定要把裝備制造業搞上去,把大飛機搞上去,起帶動作用、標志性作用。中國是最大的飛機市場,過去有人說造不如買、買不如租,這個邏輯要倒過來,要花更多資金來研發、制造自己的大飛機。”
目前,“新舟60”已經投入了國內商用運輸,“ARJ21”已經完成了驗證飛行,“C919”的研制也進入攻堅的“深水區”。曾經有人說過,我國的工業史是一部跌宕起伏的“山寨史”。筆者認為,具體到航空工業而言,每個國家都需要學習和借鑒,美國人曾引進過英國的噴氣式發動機,蘇聯人也曾大量竊取過西方的技術,關鍵是引進和仿制后不斷消化和吸收,吃透其中的技術奧秘,才能走上自主研制的發展之路。
我們展望中國制造的一次次成功飛躍,也期待中國運營的成功實現。2015年6月29日,民航局局長李家祥表示,民航局將制定一攬子支持政策,鼓勵使用國產民機和機載設備,不斷提高適航審定能力,積極拓展雙邊適航,加強國際合作,全力支持國產民機產業發展。2014年,中國共有3.9億人次乘坐飛機出行,并將繼續保持比較快速的增長。中國商飛的報告顯示,未來20年內,我國市場將需要新增5541架客機。航空市場的巨大潛力,必將對國產民用客機制造業形成有力的支撐。
中國人不應僅是廉價產品的模仿者和跟隨者,而更應當是高端產品的研發者和創造者。作為一名民航從業者,筆者十分理解社會公眾對于國產民用客機的愛之深和責之切,相信航空工業和民航行業對于安全的極度重視,一定能夠催生出高安全性、高可靠性、高穩定性的國產民用客機。愿我們拿出耐心、信心和決心,一起為國產民用客機加油,為航空強國之路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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