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上的環(huán)境心理學
“你國人又在飛機上打架了”,“貴國人能不能在公共場合自重一些?”社交網(wǎng)絡上的“你國”和“貴國”幾乎已經(jīng)成了跟公眾場合不文明行為劃清界限并表示憤懣的流行詞,尤其在最近短時間內就發(fā)生了兩起飛機上打架的事件。中國乘客向亞航空姐潑開水的“泡面”事件云煙未散,另一班由重慶直飛香港的國航CA433航班,機上前后排乘客之間發(fā)生肢體沖突,萬米高空內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爭執(zhí)的無非是小事:前排兩名女乘客嫌后排小孩太吵,后排乘客責怪前排座椅影響了他們。幾名乘客因此在飛機上大打出手,飛機差點因此返航。抵達香港后,香港警方立即介入處理。
熱水潑空姐、揚言炸飛機、航班上打架……眾聲嘩然之時,帶悲觀色彩的“國民素質論”爭議聲總能成為壓過一切娛樂頭條的熱門討論。
但,中國難道不是素來的禮儀之邦嗎?如果不是社交網(wǎng)絡這些年的興起,我們沒料到關于中國某些人公德心的側漏已被聚焦放大到如此不堪境地。
被孩子們翻得和安徒生一樣熟的《瑪麗波平斯阿姨》故事里,曾記載過一次短暫的中國之旅,孩子們讀到的是一個青石板街道上,處處作揖,謙和而禮儀至上的老中國。那個印象中完美謙和,人與人之間溫潤有禮的中國,似乎只存在于童話繪本中。
“霸氣外露”的旅行團
在歐洲一些酒店,但凡中國旅行團到訪時餐廳門口甚至會有標識牌“警告”可能會被吵到。
某個資深導游曾有句業(yè)界名言:“心太軟就帶不了中國大陸某些團。”據(jù)說在一些國外機場,只要有咱們某些同胞旅行團所在的角落,那里會忽然變成另外一個國度。
而在機場和飛機上,因航班晚點要把機場地勤的領子揪下來,若無其事地把飛機上的餐具塞進包,對空姐出言不遜,因為理念里出門在外要“互相照顧”,于是非要坐在一起而且大聲聊天引人側目的“親友團”等等這類現(xiàn)象,這些年我們已經(jīng)聽得快麻木了。
二十年前,三毛在西班牙給故鄉(xiāng)來的旅行團做翻譯,她目睹同胞們出門在外“大義凜然”地拒絕給小費,在安靜的餐廳里大聲劃拳,跑去買水果時,常拼命捏水果被轟走等等行徑,懷著“愛之深,憂之切”的心情寫下那篇《親不親,故鄉(xiāng)人》,二十多年后,情況其實好轉,但人數(shù)的幾何級增加和互聯(lián)網(wǎng)的威力,依舊放大了這一切。國外酒店服務員最反感的往往是大吵大鬧甚至還有可能吸大麻的美國青少年團,中國一些人留在客房里的方便面味也比印度人喜歡吃的咖喱味和黃姜粉味容易除掉。
公德和私德的能量守恒
“先降雨于公田,再潤及私田”是《詩經(jīng)》里一個農夫在田間的禱告詞,但“上蒼先恩澤于公田”這樣的公德至上標準,并不是當今國人腦中的主旋律。對于千年來接受“孝文化”這種私德熏陶的中國人而言,在家里,一個人可能是膝下孝子和為人厚重的父母、仗義的親戚和誠懇的朋友。但在走出家門的公眾場合,在個體的道德形象暫時為人群所淹沒時,人們時常能發(fā)現(xiàn)在飛機,餐廳機場地鐵等公眾場合有一小部分人剛剛還對著孩子及家人輕言細語的人,忽然間成了占座、插隊、在公眾場合大聲喧嘩以及對服務行業(yè)從業(yè)者出言不遜的失德者。
在中國,“百善孝為先”的“孝”被無限地強調,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私德。一個“孝”字,包含了家庭里對父母之孝以及職場上的君臣之孝,但到了身邊的一草一木和那些個體面目隱沒于公眾不被強調的時候,不屬于自己的或者是跟自己沒有利益關系的,在一小部分中國人那里這種敬重之心的“孝”就被放棄了。
歐美人重公德勝于私德,而中國某些人是恰恰相反的價值觀。如果習慣了長幼有序的生活,到了國外,發(fā)現(xiàn)那些在外面彬彬有禮的中年人,寧可去非洲救濟難民,也不肯贍養(yǎng)自家老人,每年去養(yǎng)老院探望一兩次足夠,親友之間沒有幫忙的義務,老人幫忙照看孫子輩可以按小時收錢等等,大概也足以讓人目瞪口呆。
對內私德完美,對外公德缺失。中國人的親友之間的忠孝第一和在外的“不拘小節(jié)”,是否真的如人所說,兩者之間存在一種能量守恒定律,只能無奈地顧此失彼?如果一種文化是以契約為主,遵守公共約定,是否必然會喪失另一種文化以情感為主,更重視人情之間模糊而感性的聯(lián)系?
三萬英尺上的心理學
不過,三萬英尺云端之上,除非你是最癡迷的飛行愛好者,諸多因素的確是情緒失控的誘因,有多少人會對火車和飛機上座位之間那條隱形的三八線耿耿于懷?座椅的扶手被鄰座的乘客占用,自己的手臂卻無處可放的經(jīng)歷想必都經(jīng)歷過。最近倒是有個一家名叫Soarigami的公司,宣布他們正在開發(fā)一種薄如信封的產品,準備2015年上市,可以解決飛機上的搶扶手問題。這種新產品像折紙一樣罩在扶手上,裝置中部高起的部分正好充當了分界線,將扶手一分為二。這樣,相鄰的兩位乘客就可以共享一個扶手了。發(fā)明者稱,這是解決客機座椅扶手之爭最文明最合理的方式了。
看起來好似是雞肋一樣的無關緊要發(fā)明,這種發(fā)明的創(chuàng)作動機倒是說明,飛機上的三八線問題已經(jīng)早已由來已久。有趣的是,這家生產“扶手神器”的公司,還曾經(jīng)生產過“膝蓋保護器”——是一個限制前排座位乘客將座椅過度向后靠的夾子。但該產品一經(jīng)推出,就出現(xiàn)了反對的聲音,稱這是對前排乘客自由的限制。
前排后排椅背、鄰座扶手、嬰孩的啼哭、狹窄的通道,飛行經(jīng)驗豐富的商務人士和旅行者也許早已習以為常,這些飛行中這些由于高密度產生的負荷,帶來仍然是舟車勞頓的疲勞和壓力感。社會心理學家認為,人的感覺負荷量有個別差異,密閉空間內,很多人會放大一件小事的感官體驗。
環(huán)境心理學又被稱為“人類生態(tài)學”,這的里環(huán)境雖然也包括社會環(huán)境,主要是指物理環(huán)境的噪音、擁擠、空氣質量、溫度、個人空間。上世紀60年代JohnB.Calhoun在《科學美國人》上發(fā)表的一項關于人口過剩的重要研究。他發(fā)現(xiàn),老鼠所在的空間越擁擠,它們就越好斗,表現(xiàn)出“瘋狂的過度活躍”或“病態(tài)退縮”等“行為障礙”。
從心理學角度看,擁擠是主觀體驗,密度則是指一定空間內的客觀人數(shù)。密度大并非總是不愉快的,而擁擠卻總是令人不快的。社會心理學家對擁擠提出各種解釋。感覺超負荷理論認為,人們處于過多刺激下會體驗到感覺超負荷,而高密度可強化社會行為,不管行為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
在飛機上的情緒失控全然符合失控理論——高密度使人感到對其行為失去控制,從而引起擁擠感。處于同樣密度條件下的人,如果使他感到他能對環(huán)境加以控制,則他的擁擠感會下降。不過人們對空間的滿意程度及使用方式還決定于人們的心理尺度,這就是心理空間。密閉空間里的溫度和空氣質量也一樣關系到暴力行為指數(shù)。高溫可引起暴力行為增加。在高溫室內的面試比在常溫室內的被試易于對他人做出不友好的評價。
而心理學關于個人空間的研究領域有一組有趣的數(shù)據(jù)。1959年E.霍爾把個人空間的距離劃分為4種:第一種是愛人和親人之間的親昵距離,0~18英寸;第二種是朋友之間的個人距離,18英寸~4英尺;第三種是社會距離,4~7英尺,第四種是公眾距離,15~25英尺,比如講演者和聽眾之間的距離。人們雖然通常并不明確意識到這一點,但在行為上卻往往遵循這些隱形的規(guī)則。一旦這些距離尺度被破壞,反感就接踵而來。
幾年前《時代》雜志曾報道過一家叫Hitwise的公司在12周時間的互聯(lián)網(wǎng)上做的統(tǒng)計實驗。在1500種恐懼中,你很難想像人們對死亡的恐懼居然只位列第四,而位列恐懼排行榜前三位比死亡更讓人害怕的分別是親密和黑暗,還有——坐飛機。
只不過,這個統(tǒng)計實驗結果里坐飛機所包含的“恐懼”,到了中國,還被賦予了除安全因素之外新的東西。
責編:xwx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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